随着数字技术的飞速发展和智能算法的广泛应用，人类社会正经历前所未有的变革。然而，技术的赋权能力在带来便利与效率的同时，也催生出一种新型权力结构——数字利维坦。这一概念源于对技术权力集中化现象的隐喻，指代那些通过数据垄断、算法控制等技术手段获取绝对支配地位的平台、企业或机构。数字利维坦的崛起不仅威胁个体权益，更对社会公平、民主治理乃至国家安全构成系统性风险。本文将从多维度剖析其社会风险，并探讨应对之策。
一、数字利维坦的社会风险表征
1.
隐私侵蚀与权力异化 数字利维坦以数据为“燃料”，通过无处不在的监控网络捕获个体行为信息。从电商平台的价格歧视到社交媒体的情绪操控，用户的每一次点击、浏览、搜索都被转化为可交易的数字资产。这种全景式监控不仅侵犯隐私权，更使技术平台获得“预测性权力”，能够精准操纵个体行为，将自由意志压缩为算法控制的傀儡。
2.
社会碎裂与信任崩塌 算法驱动的差异化服务加剧社会分层。大数据杀熟、信息茧房等现象，使不同群体陷入“数字鸿沟”与“认知隔离”。市场信任因价格歧视而瓦解，消费者被迫发展对抗性策略（如使用备用账号），社会协作成本急剧上升。更严重的是，极端主义在算法推荐下形成“回音壁效应”，加速社会碎裂化进程。
3.
技术寡头与权力垄断 数据垄断催生新型“数字威权”。巨头企业通过技术壁垒形成市场寡头，其决策超越传统政治边界，却无需民主问责。例如，某网约车平台利用72参数动态定价算法，将市场规则异化为资本意志，普通用户毫无议价能力。这种“技术独裁”导致资源分配失衡，加剧社会不平等。
4.
个体生存风险与就业危机 人工智能替代传统岗位的速度远超人类适应技术变革的能力。灵活就业者面临算法调度下的超负荷劳动，而数据隐私泄露和网络欺诈更使其权益脆弱。社会保障体系滞后于技术发展，个体在技术势差中陷入生存困境，社会阶层固化趋势加剧。
5.
国家安全与治理挑战 数字利维坦的跨国界特性使国家安全边界模糊化。数据主权争夺、算法战、虚假信息渗透等新型威胁，突破传统防御体系。技术寡头的“去中心化”架构更使政府监管失效，国家治理面临“技术-资本”复合权力的挑战。
二、应对数字利维坦的治理路径
1.
重构数据治理体系 需以“人类自由为中心”建立数据新政。欧盟《数字市场法案》的算法审计机制、中国《个人信息保护法》的透明度要求，提供了穿透“算法黑箱”的法律工具。应构建多元共治模式，强制技术平台开放核心代码，确保数据权归个体所有。
2.
促进技术民主化 打破科学-商业领域的“自治神话”，引入公共参与机制。例如，建立“技术伦理委员会”，吸纳公众、学者、劳工代表共同审议算法设计；通过“数字素养教育”提升个体对技术权力的批判能力，避免被动沦为数据奴隶。
3.
重塑社会保障网络 针对就业结构变革，建立“技能转型保障基金”，支持劳动者跨越技术鸿沟。同时，针对平台经济特性，设计新型劳动权益保护框架，明确算法调度下的责任主体，防止资本逃避义务。
4.
构建分权式治理架构 借鉴贝克“分化政治”理论，在技术决策各环节嵌入民主控制节点。例如，要求大型平台设立“社会影响评估部门”，定期向公众披露技术应用的潜在风险；通过“分布式监管”机制，使地方政府、行业协会获得技术治理权限，遏制权力过度集中。
结语 数字利维坦并非技术发展的必然产物，而是权力失衡的警示信号。应对这一挑战，需要超越“技术中立”的幻象，在制度设计、伦理重构、社会协作层面协同发力。唯有将技术权力置于民主监督之下，才能避免其异化为吞噬自由的巨兽，让数字文明真正服务于人类共同的福祉。
